杜宇

常常要靠好几个连着的闹铃才能叫醒的我,这个夜里,凌晨四点多便醒来。

不愿开灯,躺在床上,望着黑乎乎的屋顶发呆。这个时候,除了自己左耳里隐隐的蝉鸣外,整个世界一片安静,一片死寂。

平日里,夜里任何时候醒来,隔着窗子,马路上总会有车辆驶过的声音传来。但这个夜里,这些个夜里,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静得有些害怕。

安静,这本是我最喜欢的。

可这个时候,我是多么希望窗外的马路上有一辆车子驶过。

2

翻看朋友圈,有几个醒着的。不知他们是没有入睡,还是和我一样刚刚醒来。四川的靖靖连着发了三条朋友圈,题目是“武汉vlog”。她转发时写了三个字:失眠了。后边是三个流泪的表情。

打开,是疫情中武汉一个志愿者给困守在家的患者送药的视频网络日志。画面中的志愿者是位年轻的小伙,说话的语调极其平静,独自开着车在空旷的城市里给那些在网上求救的人一家一家地去送药。也许,这些日子见过了太多的伤心事,他已经没有泪水。他必须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后边的送药工作才能继续做下去。

“医院,我爸爸已经去世………我没有爸爸啦,我该怎么办?”

画面里,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路边,接过送来的药,对着这位并不相识的志愿者失声大哭。

看着,泪水滑落。

感伤于这些恍惚间已经破碎的家庭,伤感于这些死神步步逼近的生命。

感动于这些不知姓名的志愿者,感动于他们的无畏和奉献。在这个漆黑的夜里,他们用自己点燃了一道亮光。

3

当天晚上快十二点时,我发了一个朋友圈,共三张照片。一张图片上边写着李文亮医生说过的那句话:“一个健康的社会,不能只有一种声音。”另外两张是在纽约中央公园,很多华人在举行纪念李文亮的活动场面。人群的前方,竖着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是李文亮的头部,整个脸部戴着一个口罩,口罩以上镂空,只有头部的轮廓。牌子的后边,越过中央公园,不远处是纽约的摩天大楼。

照片中有一行文字,被黑压压的人群挡住了几个,但“李文亮医生”几个字清晰可见。

感动于在大洋彼岸纪念这位医生的人们,感慨于这个容易健忘的民族。在李医生离世的第一个七天,朋友圈里已经几乎看不到关于他的文字。当然,我相信很多人都在怀念他,只不过换了个方式。

没有看到国内的纪念活动,于是想要发一下纽约纪念活动的照片。怕有出入,毕竟不是自己亲眼目睹,于是求证给我发图片的朋友。又将图片发给搞摄影的朋友,对方说可以肯定照片没有经过处理。放下心来,断定事实不会有出入。

于是,发在朋友圈里,写了几个字:今日“头七”!

4

入睡的时候已是夜里两点多。入睡前,又看了一下手机,很是奇怪,发的这条朋友圈没有任何反应。没有祈祷,没有泪眼,没有留言,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这种情况,不曾有过。

绝不是要用李医生来做自己的秀场,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看着朋友圈中的各种忙碌,各种晒,各种情绪的表达,很是不解:这么快,人们就全忘了?

转眼又觉得,可能是我发得较晚,大家已经休息,没人看到。我这样安慰自己,其实我安慰的绝不是我自己,我只是想让一个灵魂能够得到一点安慰。

凌晨醒来,又摸起手机,看着那一篇篇“武汉vlog”,悲伤,落泪,愤懑……再看睡前发的那条朋友圈,依然没有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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